Sapphire

【盾冬】我们一生的故事

        我想你知道，现在距离那个至关重要的一天有一百年了。哦不，我说至关重要的一天，不是指你在马路上碰掉我面罩的那一天。虽然我现在还是不知道你那天怎么那么巧就碰掉了被九头蛇特别加固过的面罩，但是那天显然不够浪漫，不是吗？你知道我的，你之前老说我什么来着，不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者，是不是？

　　哦不，我说的也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一天——当然我不是说那一天不重要，那大概是第二重要的一天。毕竟如果没有那一天，如果没有遇到你，也就没有今天的我了——但是那不是我今天想说的日子。

　　不不，也不是你求婚的日子，不过接近了……对！我要说的就是我们结婚那天！天啊这么简单的答案你竟然猜了四遍才猜对，真是难以置信，让我不禁怀疑跟你结婚是不是明智的决定了……

　　——哈哈，我当然是开玩笑的。我注定会跟你结婚的，准确来说，这从我见到你那天就决定了。

　　我们一起度过了多少日子啊，老头儿。我已经不太记得我认识你的时候我几岁了，只记得那个时候你瘦瘦小小的。我想想，那个时候你的金发细细软软，服服帖帖地贴着头皮（不是说你现在的头发不好），脸瘦得脱了相，一双眼睛挂在上面显得格外大和蓝（当然你的眼睛现在也一样好看）。衣服穿得整整齐齐但是脏兮兮的，头发也有点脏，总而言之，一幅刚被欺负过的模样。

　　那个时候你比我低那么多——天啊！这么多年过去，我几乎都忘了你比我低是什么感觉了！可见回忆过去还是有好处的，是吧？——你比我小一岁，那个年龄的孩子一岁可以差出来好几英寸的，何况你还比同龄的孩子更低一些。那个时候你几乎不到我的肩膀呢。真是难以想象，是吧？

　　小史蒂薇仰视巴基哥哥的日子一晃就过去了啊，再次见到你你就比我还高。说实话我第一眼见到这么大的你有点被吓到的，我都快不认识我的小史蒂薇了！

　　最近我总是会想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我说不上来我们的故事是如何开始的。也许是从我们认识的那一天开始的？可是说实话，我不太记得那一天了。你知道，那是上上个世纪的事情了，而自从二战结束后我的记性就一直不是很好。

　　我记得我们最开始的日子，虽然穷苦，但是跟我们之后的日子比起来也称得上无忧无虑。我们整日伴在一起，你主要负责挨打，我主要负责替你打回去——我到现在都没有想通那个时候我们整天黏在一起你怎么还有那么多机会让那些混蛋揍你。

　　我会想我们后来的故事是从你参军开始决定的吗？还是从我参军开始决定的？如果你不参军，你就永远都会是布鲁克林的小豆芽菜（但是我有可能无法从战场上回来）；如果我不参军，你就永远都会是买国债的“美国队长”，虽然你的抱负可能永远都没法施展，但是至少能平安一生。

　　这么看来，我们之后的命运全部始于我的参军。

　　当然啦我不会因此而自责的，我知道你一直都担心我会过度自责（担心了多久了？一百多年了吧，具体时间我也记不清了），我不会再让你担心了。我们的故事都发生过了，我之前想给你讲我最近的一些想法。

　　说起来，我最近明显感觉老了，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比如说我就不太确定这是不是我第一次给你说这些事情了。最近我的脑子里都是我们过去的事，翻来覆去地想，往往把吃饭睡觉都忘记了。半夜饿醒，然后再去冰箱里找点吃的填饱肚子。

　　我这么说可不是让你担心的，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近况。

　　好啦我继续说之后的故事。这是我们的故事，你当然都知道，但是我还是想给你讲一遍，像我们之前那样。

　　因为我参军被俘了，所以你单枪匹马闯入纳粹营去救我（我还是要说，我们分别时你真是把所有的傻气都留下了，我一点都没有带走），所以你立了军功，然后成立了咆哮突击队，然后你成了赫赫有名的美国队长。

　　后面的故事你一向不喜欢听，我还是略过了不讲了吧。总之我们再次见面的时候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当我们能认出彼此（主要是我能认出你）时还是二十一世纪（老天保佑，我们总算没有又拖到下一个世纪）。

　　后面的生活其实与我们二十世纪的军旅生活差不太多——是，我们的敌人从纳粹变成了隔三差五过来的外星人，但是归根到底他们都是想要消灭我们最后被我们消灭了的有生力量；是，我们确实从鬼门关过了几回，但是二战的时候我们也一样天天在死亡线上徘徊。

　　说实话，二十一世纪最好的一点就是人们的观点——我们居然可以光明正大地手牵手走在路上了！这在过去简直是不敢想象的。我们甚至还结了婚！

　　这就说到我最开始说的那个了：至关重要的一天！面临死亡的威胁不算什么，我们的日常生活就是在死亡线上蹦迪。比死亡更重要的是我们如何生活，这正是那至关重要的一天的意义！

　　我还记得那一天，或者说那一天和那之前的很多天。我记得娜塔莎忙前忙后地布置婚礼现场，我记得霍华德的儿子别扭地送来了新婚礼物，我记得布鲁斯小心翼翼地避免一切高压场合以免控制不住让浩克跑出来，我记得索尔喜气洋洋地穿着阿斯加德的礼服，甚至还带着洛基（当然带了一定的束缚措施。索尔解释说如果没有他亲自看管洛基会从阿斯加德地下监狱越狱，所以他只好随身携带），我还记得史蒂芬全程对洛基无比警惕……当然最重要的，我记得你。我记得你那天穿礼服的样子，我记得你向我走来的样子，我记得我们站在圣坛前你望进我的眼里的温柔，我记得你说结婚誓言时的语音语调，我记得你期间哽咽了四次，我记得我们在圣坛前拥吻时的触感。我记得虽然我们认识超过一个世纪，但是你那天穿礼服的样子还是美得震撼到了我。

　　我记得这些，我同样还记得此后一百年我们婚姻生活的点点滴滴。我还记得你还像一个世纪以前那么傻，在战场上冲着狙击枪后的我敬礼，险些暴露了我的位置。

　　除了偶尔打打外星人和日常跟托尼斗嘴之外，我们的生活跟常人无异。我们每周定期健身，每天思考得最多的是今天晚上该吃什么，会熬夜看球赛，会试图去理解二十一世纪的新科技（事实证明超级战士的理解能力和学习能力也是四倍的），也会因为意见不合而拌嘴。

　　事情太过一帆风顺，以至于我们忘记了常人也会衰老，忘记了除了死于战斗还有别的死亡方式。

　　直到很多很多年之后，我们在战斗中频频失误，最后终于从复仇者联盟退休。我们好像才意识到我们已经是加起来年龄超过三百岁的人瑞了。也许是因为曾经频繁穿越时空的原因，你比我衰老得更快些。很快你开始遗忘一些事情，而我每天都要给你讲一遍我们的故事。

　　我相信我讲得还不错，对吧？托尼女儿小时候吵着要我讲睡前故事呢。

　　今天我又来讲我们的故事，是因为我发现我开始忘事了。我想，说不定我很快就会去陪你了，所以先过来看看，顺便给你讲一下我们的故事，以免我把它忘记了。

　　说来也奇怪，二十世纪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人死了之后去了哪里这种问题，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我们与时俱进一起成为了唯物主义者，认为人死了自然就没了。现在二十二世纪了，我倒以为人一定是有魂灵的，人死了这魂灵也一定是有一个地方去的。我相信这个，而且我必须相信这个——不然的话，我还有什么能再见到你的盼头呢？

　　我们人生前半段几乎日日在一起，然后我们分离了七十年。之后我们又几乎日日在一起了一百多年，直到死神将我们分开。现在，我们又将常常见面了：我会每天过来给你讲我们一生的故事以防我忘记，直到死神将我们重聚。那以后，我们便又可以日日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