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pphire

【德哈】时间逆行者的爱人

Summary:“我们在一起是没有未来的。”“我知道。”（梗源《时间旅行者的妻子》）

　　1 最后的最后

　　（一九九零年，德拉科十岁，哈利五十岁）

　　德拉科今年十岁，不太喜欢母亲细致入微如蚕茧包裹得密不透风的关心，又不太敢顶嘴。好在他聪明，总能找到方法从母亲的眼皮底下跑掉，跑到他自己的秘密基地去玩。

　　他的秘密基地是马尔福庄园后面一处幽静的小花园。这小花园不属于马尔福家族的财产，平时也没有麻瓜来玩，巫师来拜访马尔福庄园从来都从正门入，从未绕道后面。渐渐地，这小花园也就成了小德拉科的私人领地。

　　但是今天，当他像往常一样跑到他的秘密花园时，却发现有一个人已经在那里了。

　　这个人年龄比小德拉科要大得多，看起来比父亲也要大一些。他的长袍很旧了，但是干净整洁，熨得很平整。他一定也有一个很好的家养小精灵，小德拉科想，也许比多比还要好一些。既然有家养小精灵，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一个有一定身份的人了。父亲说过，只有历史悠久的巫师家族才会有家养小精灵。

　　德拉科冲这个男人伸出手：“您好，我叫德拉科•马尔福。”

　　这个男人笑了，笑出了嘴角和眼周的皱纹。他握住德拉科的手，说：“很高兴认识你，德拉科。我叫哈利•波特。”不知为何，哈利明明是笑着的，德拉科却总觉得他的笑容中有止不住的悲伤溢出来。

　　德拉科傍着哈利坐下，好奇地看着他，问：“你是来找我父亲的吗？那你从这边绕过去，从庄园大门进去就是了。”

　　哈利笑着摇了摇头，说：“我不是来找你父亲的，德拉科。我只是路过这里，看到这个花园很美，于是来这里坐坐。”

　　“我也一直都觉得这座花园很美。”德拉科伸出手，一只蝴蝶翩翩飞来，停在他的指尖，“可惜这座花园很少有人来，都没什么人陪我玩儿的。”

　　哈利闻言，微微一怔，道：“我倒是很喜欢这里，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常常过来，陪你玩耍。”

　　庄园里远远地传来纳西莎喊德拉科的声音。德拉科赶忙起身，匆匆说了句：“那您可一定要来啊。”就跑远了。只留哈利一个人坐在原地。半晌，哈利也消失了。

　　

　　2 启程前夕

　　（一九九一年，德拉科十一岁，哈利四十九岁）

　　“我明天就要去霍格沃茨了。”德拉科嘟着嘴说，语气微微带着抱怨。

　　“你不是一直期盼着去的么，怎么，又不想去了？”哈利笑着逗他。

　　德拉科扁扁嘴：“去霍格沃茨之后就见不到你了啊。还有谁跟我玩儿。”

　　哈利笑：“克拉布和高尔家的孩子不是和你同年入学的么，你们又是世交。怎么会没有人和你玩儿呢？”

　　德拉科不说话了，只还是扁着嘴。哈利就笑着去刮德拉科的鼻梁，德拉科一扭脸躲开了，不悦道：“你别总是把我当小孩儿。”

　　“哦，不把你当小孩儿。那把你当什么？”

　　德拉科又不说话了。腮帮子鼓起来，看得哈利特别想去戳一下。没想到德拉科小时候这么可爱，哈利不无遗憾地想到，可惜长大后的德拉科婴儿肥消失了。不然每天戳他的脸怕是都可以玩一个小时。

　　不过想归想，哈利现在可不敢戳。小德拉科脾气大得惊人，哈利可不想在德拉科上学前最后一天把德拉科惹毛了不理自己。只好安慰德拉科：“你只用在学校待一个学期，圣诞节你就可以回家见我了啊。”

　　德拉科听了这话，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哈利：“你说的，圣诞节假期你还会在这里等我。可不许哄我。”

　　哈利险些被德拉科十一岁稚嫩的脸庞上严肃的表情逗笑，连忙忍住了，正色道：“嗯，我说的。不哄你。”

　　纳西莎又在庄园里喊德拉科了。哈利推了推德拉科，说：“快去吧，明天还要赶火车呢。”德拉科依依不舍地回了几次头，才终于跑远了。

　　

　　3 时间跳跃

　　（一九九二年，德拉科十二岁，哈利四十八岁）

　　德拉科认真地看着哈利的脸，带着研究的意味。看得哈利忍不住笑了出来，戳戳德拉科的腮帮子，问：“怎么了？”

　　德拉科已经被戳习惯了，也不恼。只说：“你跟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了？”哈利还是笑着问。

　　“你眼周的皱纹变浅了，嘴角的皱纹也是。而且你的白头发比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少了。”德拉科抬头看着哈利，满眼困惑，“为什么会这样？人不应该越活越老的吗？”

　　哦，看来就是今天了，哈利想。就是今天，德拉科知道了哈利的秘密。

　　“德拉科，你能保守秘密么？”

　　德拉科认真地点头。

　　“那好，我跟你说其中的秘密，但是你不能给别人说，哪怕是你的母亲。好吗？”

　　德拉科又认真地点头。

　　“你知道正常人的时间是正常向前流的吧？（德拉科点了点头）我的时间是倒着往回流的。这么说也不准确。我会跟着正常人的时间走一段，然后我的时间就会跳到对于别人来说更早的时间。所以，在正常人——比如说你——看来，就是我跟正常人一起变老，一段时间之后我又会倒退回我更年轻的年龄。所以我的皱纹变浅了，白头发也少了。”哈利说。

　　德拉科皱着眉，试图理解哈利说的话，但是却无法想象。

　　给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解释这些果然还是太难理解了一点。哈利想了想，决定举一个例子。“时间就像水，一般人的时间之水是从山顶流向大海的，但是我的时间之水的大方向却是从大海流向山顶的。我的时间之水不是连续的从大海到山顶，而是先向大海流一段，再向山顶方向跳过一段距离，然后又向大海的方向流一段。我的人生就是这样。所以我可以和普通人进行短期接触，但是不能长期接触。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进行时间跳跃。如果正在跟人谈话的时候发生了跳跃，岂不是会吓到别人。”而且他的时间和别人方向不同。他的未来是别人的过去，所以他和其他人注定无法长期相处。不过哈利不准备给十二岁的德拉科说这么清晰，德拉科会自己慢慢想通的。

　　十二岁的德拉科低着头理解了一会儿，又抬头看了看四十八岁的哈利，突然开口：“那你这么多年，岂不是很孤单。”

　　哈利一怔，笑意和泪水一起爬上眼角。他转过头悄悄掩去眼角的泪水，然后说：“也不是，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一直陪伴着我。”

　　德拉科扁了扁嘴：“他是谁啊？我认识吗？”

　　哈利笑了：“你会认识的。”

　　

　　4 未来

　　（一九九五年，德拉科十五岁，哈利四十五岁）

　　这是德拉科暑假的第二天，他来到庄园后面的小花园，哈利像往年一样，带着一个小蛋糕坐在那里——因为德拉科的生日在学校过，所以他们说好，暑假的第二天作为哈利单独给德拉科过的小生日。

　　但是今年德拉科并没有往年的欢欣鼓舞，连半年未见的久别重逢的喜悦都没有。他冲到哈利面前，哈利刚想笑着调侃两句，就听到德拉科口气很冲地问：“上次见面我们说了啥？”

　　哈利听过德拉科议论同学时拖着长腔的讥讽腔调，也听过他跟父母吵架后愤怒的倾诉。但是今天德拉科的语气他没有听过。他比以往都要愤怒，但是愤怒的缝隙中又好像透着若隐若现的悲伤。

　　不过，没有心思考虑语气问题了。哈利心里一沉：德拉科要知道了。

　　哈利一直知道德拉科迟早会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猝不及防地到了他还是会手忙脚乱。

　　德拉科口中的“上次会面”对于哈利来说是“下次”，他当然不知道那个时候两人说了啥。

　　他只能希望他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

　　德拉科看到哈利无言以对，一身怒气突然就泄了火，一屁股坐到哈利身边，拿过哈利手里的小蛋糕就开始吃。

　　德拉科今年十五岁，身形已经基本长成。站起来长身玉立，坐下也快和哈利一样高了。

　　德拉科三口两口把蛋糕吃完，然后直视哈利：“我们是没有未来的。”

　　“是的。”哈利赞同道。他的未来是他的过去。他们怎么可能有共同的未来？

　　德拉科“唰”地站起来，看起来想要把手里的蛋糕盒砸到地上，但是从小受到的教养阻止了他。他气得微微发抖，过了一会儿才问：“你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我不知道。”哈利坦言，直视德拉科的双眼，“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告诉你，德拉科，因为我还没有经历过那些。不过我猜，我可能是知道现在你会自己想出来，所以才没有给你说。”

　　德拉科又坐回哈利身边，兀自发抖。哈利试探性地搂了搂德拉科的肩，发现没有被阻止，于是搂着德拉科向自己的方向靠去。德拉科没有抵抗，顺势靠在哈利肩上。

　　“这太超过了。”德拉科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之前以为——我从来没想过——天啊。”

　　哈利什么也没说，只是陪德拉科坐着，等他缓过劲来。

　　德拉科终于从哈利的肩上抬起头，直视哈利，问：“所以，你不知道我初见你的场景。我认识你之后的一切事情你都不知道。相应地，我也不知道你认识我之后的一切事情。我们共有的记忆只有一点点。”哈利点了点头。

　　德拉科一时失语。然后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说：“你之前——以后——总之，你说过你不算孤单，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一直陪伴着你。那个朋友——是我吗？”

　　“是你。”

　　德拉科歪了下头，突然很畅快地笑了，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恣肆：“那对于我来说，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相处；对于你来说，我们已经相处了一辈子了。不管怎么看，都不错啊！”

　　德拉科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哈利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

　　“到目前为止，我们一生的故事只发生了一半。”德拉科说，“因为它只发生在了我们两个中的一个身上。当我们分别走完这一生，这些事情我们都经历过之后，它才真实。”

　　可惜，他们不能同时经历过这些。

　　

　　5 牛奶

　　（二〇〇〇年，德拉科二十岁，哈利四十岁）

　　清晨，哈利醒来，德拉科睡在他的臂弯里，比他所见过的任何样子都要年轻。哈利的视线逐渐扫过德拉科的眉眼鼻尖。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消失，跳跃到更早的时间线，所以他趁有机会就仔细观察德拉科的脸庞，力图把每一个细节都记住。

　　再过一段时间，德拉科就要进入少年了。哈利想，真的很难想象德拉科少年时稚嫩的面孔，或者更小…他不知道德拉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多大，是稚气未脱的奶娃娃还是初具雏形的小少年。前几天德拉科还提醒他，如果他一下子就蹦到了德拉科学生时代，记得在暑假第二天给小德拉科带一个蛋糕庆祝生日，小德拉科会高兴的。

　　哈利轻手轻脚地起身，去厨房给德拉科准备早餐。他一遍煎鸡蛋一边想，德拉科的喜好习惯都是他亲口告诉自己，然后自己才去用这些知识跟德拉科套近乎的。不知道这算不算作弊。

　　德拉科照例比哈利晚起一点。他踩着拖鞋头发凌乱睡眼惺忪地走到厨房时，哈利已经不在那里了。只剩下煎好的鸡蛋和倒了一半的牛奶。很明显哈利是在倒牛奶的途中发生时间跳跃的，牛奶盒子掉在了地上，牛奶撒了一地。

　　德拉科叹了口气，掏出魔杖开始清理地面。

　　

　　6 戒指

　　（二〇一〇年，德拉科三十岁，哈利三十岁）

　　这是特殊的一年，这一年哈利和德拉科终于一样大了。

　　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需要特殊说明的了。一切都像往常一样，哈利动不动消失，两个人只有非常有限的共同记忆，彼此都不知道对方之前的一切行踪却对对方抱有完全信任。除此之外，他们和普通情侣一样，挚爱彼此，偶尔约会。

　　这天约会的时候，德拉科拿出来了一枚戒指。

　　红酒、蜡烛、美味佳肴。气氛正好，但是哈利看到戒指还是呆住了。

　　德拉科不由分说地捉住了哈利来不及闪避的手，给他的左手无名指套上了戒指，然后给哈利手里塞了一个，示意哈利给自己带上。

　　“我知道我们今后都没有机会再戴它了，”德拉科说，“今后我们都要面对没有这段记忆的彼此。但是，只有今晚。我们只结婚这一晚。”

　　哈利手指颤抖，试了几次才把戒指戴到德拉科手指上。德拉科勾住哈利的手，缓缓地将手指一根一根插进哈利的指缝中。

　　“哈利•詹姆斯•波特，你愿意与我结婚吗？无论明天你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我都会陪你到最初的最初。”

　　“我愿意。”

　　

　　7 初见

　　（二〇二〇年，德拉科四十岁，哈利二十岁）

　　哈利与德拉科并排坐着。

　　“我们总会有最后一次见面的。”哈利说，“总有一天，是我第一次见到你，而你最后一次见到我。你也一样。”

　　德拉科微笑：“我想，那个时候，我们会知道的。”

　　“怎么知道？”哈利转过头去看德拉科，“当某一天我见到你的时候对你说‘您好’，你就知道那是最后一次了？”看德拉科默不作声，哈利笑了，“看来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真的这么说的啊。剧透一下，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两人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哈利问：“哎，想到我们总会有一天再也不见，你难过吗？”

　　“难过当然是有的。不过想一想我以后能看到你越变越小，从青年变成少年，从少年变成小朋友，我还是很期待的。”

　　哈利擦一擦眼睛，说：“这么说，也是哈。”

　　德拉科微笑：“你就不好奇我经历过的故事吗？我们的故事才发生了一半，你一半我一半。等到我们各自走完了人生，我们的故事才算完结了。”

　　哈利说：“是完结，也是开始。”

　　德拉科赞同道：“是完结，也是开始。”

　　

　　8 没有未来

　　（二〇二八年，德拉科四十八岁，哈利十二岁）

　　“你不用收养我，我很难养的。”哈利说，“我这个时间跳跃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因为这个把我父母都弄丢了，我迟早也会把你弄丢的。”

　　“我不怕。”德拉科说，“我就在这里住，马尔福庄园。无论你在什么时间，只要你想来找我，尽管过来便是了。”

　　“这是没有未来的。”哈利固执地说。

　　“我知道。”德拉科笑得温和。

　　

　　9 最初的最初

　　（二〇三〇年，德拉科五十岁，哈利十岁）

　　德拉科在庄园后面的小花园里坐着。哈利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有时候德拉科想他了，就来这花园坐坐。第一次见到哈利的情况还历历在目，转眼间自己已经和当年的哈利一样老了。

　　德拉科把手伸进口袋，抚摸着口袋里的戒盒。这个戒指只在一天晚上派上过用场，之后和之前的日子里，它仅仅是用于缅怀。

　　正兀自出神，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了他：“您好，打扰一下。您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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